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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州自駕遊】福岡、天草、阿蘇8日7夜盛夏之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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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海無涯之一】不一樣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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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我本以為自己不會有太大感覺。
然而，我一直失眠。腦海中不斷浮現零零碎碎的片段，就像暗地裡的我原來在拼命地尋找回憶，去證明他曾經是愛我的。因為，我不願做一個沒有爸爸愛的孩子。
六歲以前，他曾經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時候媽媽每天上班，爸爸照顧我的起居飲食。他在煎牛扒旁加上彩色的雜豆、在牛油多士灑上白砂糖、還會把梳打餅泡在溫水軟軟的讓我吃...
他帶我到印尼店內買像棋子似的虾片乾、讓我坐在大腿玩搖搖板、每晚在床上讀西遊記...
想著想著，怎麼兒時的記憶就那麼單薄？
我六歲那年，他忽然就決心要去非洲工作了。我在機場哭崩了，回到家馬上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畫了一個淚水淌到信紙末端的小女孩。我要告訴爸爸，我有多麼的想他...
一年後他休假回來，在啟德舊機場斜斜的接機道上，焦急的小女孩遠遠見到父親的身影，不顧一切地越過欄杆飛奔過去...
七歲那幾個星期印下了我一生難忘的童年回憶。首先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考了個第一名。然後農歷年假期我們一家四口去了廣州，玩得不亦樂乎，那是我記憶中唯一的一次家庭旅行。我一直深信，我是爸爸的寶貝女兒，他沒有理由不愛我...
八歲、九歲，回信開始緩慢了，我也成長了。我學會了照顧家庭、煮飯、買餸、做家務...
父親每年回港一次，漸漸地，他會提到在非洲的「姪女」，據說是一位年紀和我相若的可愛小女孩。我很好奇，還想象若有一天見面了我可以和她做好朋友。我一直以為，母親那麼愛我，父親沒有理由不愛我...
我的手飾櫃內一直藏著一個我珍而重之的黑盒子，黑色珠鏈上已經泛黃的一片小紙箋上寫著：「給愛女的90年生日禮物-黑砂珠項鏈」那時是爸爸離開香港後的第七年，我十三歲，應該也是是我人生中最後一次真正感受到父愛。
到了加拿大後，我依然努力地做好本份。十六歲開始打工、讀書、煮飯、剪草、鏟雪...
表哥結婚，父親來信叫我替他付五百美元賀金。當時我的銀行也就只有那麼數百加幣，笨拙的我通通都提了出來兌成美元。他也許不知道，當身邊的青春姪女兒正在蹦跳玩樂的年齡，他的女兒每星期有兩天都在辛勤打工。入大學的那年，母親去信問他可否多少付一些生活費。他回信說生意不好，沒辦法幫忙。我於是借了政府的貸款，解決了燃眉之急。
再見他的時候我已經二十三歲了。那年我在香港工作，他至電說剛剛回港。興奮的我馬上和老闆說要早退，從中環公司趕到旺角的酒店，打開門我一頭奔向他的懷抱，大喊：「爹吔！」
... 說也奇怪，那個擁抱，沒半點溫度，沒半分回應。十多年不見，他還愛我嗎？那是我第一次懷疑自己。
那時候，他已經再婚了，偶然會回港，而每次也會交代一大堆讓我替他辦的事情。很奇怪，每年在我的生日，父親總是第一個和我說生日快樂的人。然而，另外的364天，他都音訊全無。我結婚的那年，他也專誠從非洲來到加拿大參加我的婚禮，並送了我一對碎鑽戒指。然而，他的話題大多環繞着生意，我們的交流一直沒有深度，客套得令我害怕。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那位幸福的「姪女」，一直在經濟上是由我爸爸供養的，先到法國再到美國留學，碩士畢業後還不用急著找工作。她在美國的房子，據說也是我的爸爸買的。
這樣也好，也就是說，我的老爸從來沒有我想象中的拮据。
這樣也好，千金難買少年窮，成就了我從小獨立不求人。
最令人難受的，是原來到了他臨終的一刻，我們兄妹二人才明白到自己在他心目中完全不是一回事... 雖然早有預感，但聽到了還是感覺如夢初醒。
其實他早就不愛我們了，我又何苦多年靠著那微弱的蛛絲馬跡去欺騙自己？也許，小時候那些美好時光，他的確是曾經享受的，並在不知不覺間把感情投射到另一位常在身邊的小女孩身上。畢竟我們的生活環境南轅北轍，就像分手了的戀人，在彼此間再找不到情感。他真正的親人，是與他渡過不知多少寒暑的妻子和姪女。說到底，血緣並不比生活點滴來得真切實在，從前種種早就一去不返，煙消雲散。
原來，當初我以為自己沒有淚水，寫到此時，已變得淚流如注。
哭了，因為我釋懷；
釋懷，因為我接受。
好友說：「人生，就是要想通了、釋懷，然後讓自己好好活下去。」
看得我眼濕濕，隔著屏幕彷彿看到了那個勤奮獨立的你，小小年紀就懂事得讓人心疼。人生總沒有盡善盡美，缺失的這份父愛也以另一種方式成就了今天的最棒的你，給你一個抱抱！
回覆刪除Selena，你的留言非常親切窩心，有時候，我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盡在不言中的抱抱，衷心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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