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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威尼斯、米蘭、佛羅倫斯、托斯卡納、羅馬】 14天北至中部探索之旅 (下) |
【學海無涯之四】堅柔的煉金術
【學海無涯之一】不一樣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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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個夢。
一家人在雙層巴士的上層。然而，這並非一般的巴士。這兒的空間很大，大到坐在前排的我根本看不清後排。
巴士進入了隧道，黑漆漆的。駛出隧道的時候，外面天色已全黑，什麼都看不清，我的意識告訴我，車上已經沒有人。
雨後的街道，我看着窗邊殘留的水珠無聲地沿着玻璃向下滑行，寧靜在黑暗中蔓延。
忽然，我對着大街瘋狂地咆哮：
「Dxxxxx Jxxxxx～～～」
「衰～～～…… 人～～～……」
「還錢～～～……」
「🤬🤬🤬🤬🤬🤬…」
原來我的聲音可以這麼嚮亮。終於把心內的悶氣喊了出來，我輕嘆一聲，喉間一陣舒暢。
這時候，街燈打進了車廂內，我沿着燈光回頭看到右邊的其中一排椅上原來有人，而且居然是Jobee。
然而，這個不是現在長大了的Jobee。他是五、六歲時候的Jobee，正在惶恐地哭泣。我馬上上前把他抱住，哄著讓他不再驚慌。
「不用怕，對不起，是媽媽嚇到你了？不用怕，爸爸回來我們就吃飯了。」
一邊抱住孩子，我轉身看到母親坐在另一排椅上，正用擔心又痛心的眼神看着我。
然後，我醒了。
我夢醒了，也真的醒了。
其實，我並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悲春傷秋。我的背後是等着照顧的孩子，是我珍而重之的家人。我必須學會放下執着，在跌倒的這兒原地爬起來。
好多年前，我曾經看過一本書，叫「遇見未知的自己」，其中就有這樣一條問題：「我是誰？」
我，是一種自我意識。這個我，不應該是一份工作、一個涵頭。我更加重要的角色，必然應該放在心愛的人身上。
2024年的上半年可以說是工作生涯上最戲劇化的一年。又是企業重組，2009年離開野村時已領教過一次。而這次花旗的重組，令我在大半年間接二連三失去了四位非常尊敬而又對我無私信任的上司。
新的頂頭大老闆是行內著名的老狐狸。在重組下不但工作量激增且多了無數為管理層感覺良好而催谷成績的習作。隔天就來一件新的要求，卻又其實不務正業，精力慢慢已消耗得所餘無幾。當我厭倦了無謂的堆砌數字，決定以家人為重而打算辭職的時候，這位尤如電影情節的笑面虎上司，和顏悅色地對我說可以讓我再升職，也可以讓我先放長假休息一下。
好的，那我就放長假吧。
從8月到12月底，五個月之間，我的世界忽然擴闊了也真實了很多。
我和老媽子每星期「拍拖」。帶她吃不同的食物，去行花園、去shopping。雖然老人家開始有了腦退化的跡象，雖然我知道這些那些我和她去過的地方、走過的路，終有一天她會完全忘記，但只是活在當下而過得愉快，也是值回票價。
我和12歲的佬佬成了老友。他喜歡我呆在他的房間，尤其他在做功課的時候。雖然我也沒什麼可以幫他，但每次當我打算離開時，他便會假裝驚訝地說：「妳去邊？妳去邊？」
佬佬是一個感情內斂，有分寸、卻又有時很鬼馬的孩子。有時候，我情緒低落就會想出門獨自走走。好幾次他知道了，就跟着我走。他知道我不會拒絕，一直便和我說些有的沒的瑣碎話題，輕巧地把我的心情調節過來。
這段時間他又積極配合希望幫爸爸戒酒。先是嘗試把酒收起來，發現不可行後，他乾脆討價還價，爸爸每晚喝酒的話他就可以買珍珠奶茶！🧋
最後，幾星期過去了，他又不得不說下肺腑之言：「爸爸，其實我定個規矩係想你飲少啲酒，並唔係想搞到我晚晚飲珍珠奶茶㗎！」🤣
我和17歲的哥哥，仍然可以抱抱，仍然可以頭貼頭看電視。暑假後哥哥就是大學生了，仍是經常帶着充滿稚氣的淺笑。有時候，我內疚自己把他養得不夠好～他不夠克苦、不夠辛勞。但若果人生在世生活壓力是遲早的事，那我們是否可以讓他至少多享受幾年無憂無累的自由？
有一次，他找我看一輯Mario Cart的YouTube，一小時四十分鐘，不停地看如何優化那兩分鐘的車程，我中途睡了再醒來，到最後見主角透過努力練習了九個月後終於成了該跑道的世界十強。哥哥說這個video 很inspiring。是的，雖然過程是終極悶透了，但我慶幸有花時間在他的興趣上，最後他也同意我是 the most patient mother in the world！😆
第二次，他再叫我看一個半小時的UFC拳手紀錄片。我就答應他龬琴表演沒彈錯就和他看。這話一出居然就終結了這悶蛋看片之路，因為他每次總要彈錯一點點。
RCM level 10，我知道是不容易的，尤其以他這種以懶為本的個性。若果我是虎媽，也許會把他培養得更好；但又正正因為我不是虎媽，才能和這位自在兒手牽手走過這些年輕鬆無壓力的阿Q音樂之旅。
我和老公，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作息時間活在兩個世界，像同屋主一樣。不上班的日子，見面的時間多了，好像回到像從前拍拖行街睇戲形影不離的生活模式。簡簡單單地吃個飯、買個餸、煮個菜… 在花園種樹、在房間看Netflix
。原來，我們已經準備好可以成為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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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悠閒安逸，原來會令我不安。於是，我開始了三個月的Keto減肥生涯。是的，其實我不肥，但透過努力和汗水達成目標，填補了空虛感。我重新拾起十年前寫了一半的小說，終於執起筆把作品完成了。我這假期也可算是和自己很有交代的。
五個月的歡樂時光就如流水般轉眼就流走了。當時我其實沒什麼想太多，只打算回公司再說。
正所謂：「出得嚟行，始終要還。」
2024年11月，和我並肩十多年的上司被炒魷魚了。回到崗位後我面對的是一位老狐狸找回來的自大狂新上司。雖然他對業務的認識並不深，事事一知半解。但沒關係，頂頭的老狐狸信任他。既然我是酸葡萄，而且五個月大概也足夠把從前我手頭上的工作都掌握好了，於是他們也順便把我本來的八個手下組員都調走了。
我知道我要走，而且最佳的出路就是讓老狐狸把我裁了，這樣一來以我的年資計算起碼有相等於一年半薪金的賠償，我可以輕鬆自在再放一年多假，實在是做夢也該笑醒。
然而，我這人是笨還是固執？
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另一部門同事，我知道他們在請與我同級的職位，放假前他就已經叫我考慮。一切如閃電般利落，他給我三天安排了四個面試，準備好要請我。然而，要由原本的紐約職位改成請一位加拿大員工，程序很繁複，這重新審批就用了三個月。等待的期間我嚐盡了人生百態，有人雪中送碳、亦有真小人與偽君子，想盡辦法利用你，再把功勞據為己有。另一些資深同事，大概是和我一樣「不聽話」，還未到季末已被解僱。而我，終於在捱過了寒冬後的四月初成功調職到另一部門重新開始。
你要活出怎樣的人生？要安逸自在，還是自找麻煩。
我經常記得一句話：「每一個後悔，都有一個不夠努力的曾經。」我選擇了艱難的路，避免自己十年後因為活得太安逸而後悔。
本來並沒打算寫那麼多，但寫作確是很有效的治療，有助梳理心情、沉澱情緒。另一本最近給我很大鼓勵的書，是很經典的 The Alchemist。
“… there was a language in the world that everyone understood… It was the language of enthusiasm, of things accomplished with love and purpose, and as part of a search for something believed in and desired.”
“When you want something, all the universe conspires to help you achieve it... In alchemy, it’s called the Soul of the World. When you want something with all your heart, that’s when you are closest to the Soul of the World.”
煉金術，就是把要多爛有多爛的物質轉化為瑰寶。覺悟到一切的苦難都必然是暫時性的，越困難的時期越需要堅柔的耐性，以及無限的正能量。當我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身邊的一切也會隨之而變得更好。
2025年，踏入犯太歲的蛇年，我重新與黑眼圈為伍。新的工作並沒有比從前輕鬆，要把十多年建立的事業推倒重來，談何容易？
過了炎冬，便是初春嗎？人間風景，又翻開了新的一頁。當我正要為這篇文章作結的時候，聽到這一段話，正正就道出了我這幾個月以來的反思。
「人生無常，珍惜每一個遇上的人。對的人為你寫下美好回憶；錯的人為你送上珍貴一課。在幸福中感恩，在困難中修行。每一個遇見，終有其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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